祭祀月神的塔庙

作者 高关中（德国汉堡）2015/2/7

说起乌尔（Ur），人们不一定熟悉，但要说巴比伦文明，则人人皆知，因为它与古埃及文明、印度文明和中华文明并列为世界四大古代文明，均为人类文明的摇篮之一，而乌尔正是巴比伦早期文明的代表性考古遗址。这里的出土文物使我们对早期的两河流域文明有了进一步的了解。

巴比伦文明的先驱——苏美尔

乌尔位于两河流域南部，两河即底格里斯河（Tigris）和幼发拉底河（Eupharates），前者长1950公里，后者长2750公里，均发源于今土耳其，注入波斯湾。两河流域是指中下游地区，希腊人称美索不达米亚，意为“两河之间”，今属伊拉克。乌尔地处幼发拉底河右岸不远，北距距首都巴格达400多公里。古时这一带最早居住着苏美尔人，而巴比伦人是后来者，苏美尔人所创造的文化正是巴比伦文化的先驱。

苏美尔人和巴比伦人不属于同一民族。他们的语言不同，面貌特征也有区别。从地理上看，苏美尔人最初大概是从东方、也就是从现今伊朗高原一带进入两河流域的，而巴比伦人则是从西方，从现在的阿拉伯沙漠地带进入。历史上，苏美尔人是两河流域南部最早的居民。在他们之前，这儿还是一片无人居住的沼泽洼地，他们用集体的力量挖掘沟渠，引水灌田，才把这块土地开拓为农田沃野，公元前4500年开始组成村落，最后发展为城市。其间遭遇过几次洪水，《圣经》所载大洪水的故事就可能起源于这一带。

到公元前3000年左右，苏美尔地区已出现好几十个城邦，其中就有乌尔、乌鲁克等。乌尔城邦力量最强，他们吞并了一些松散的城邦，于前2600年建立乌尔第一王朝，影响遍及整个两河流域。但这浩大的声势，到了第二王朝末期，便衰落了。前2350年阿卡德人萨尔贡王一举推翻乌尔第二王朝。他一直打到地中海，建立了第一个幅员辽阔的大帝国。

前2113年（我国夏朝建立前后），苏美尔人借阿卡德王国衰落之际，重新聚集力量，，建立了乌尔第三王朝。乌尔作为都城，商业发达，与波斯湾及印度洋地区有贸易来往。这个王朝持续到前2006年终结。这标志着苏美尔势力在两河流域已经日薄西山，伟大的苏美尔文明的最后一段历史至此结束了。

此后乌尔长期隶属于巴比伦诸王朝，是当时两河流域南部宗教和商业中心。前4世纪中，因幼法拉底河改道，乌尔周围的灌溉系统遭到破坏，良田变沙漠，乌尔城逐渐衰落，最后湮灭不闻。

19世纪70年代，英国地理学者威廉·洛夫特斯（W.K.Loftus）等人开始进行发掘研究。1922-1934年，英国考古学家伦纳德·吴雷（L.Woolley）领导的大英博物馆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联合考古队，又进行了大规模的系统发掘，挖出了一个完整的城区。为了解两河流域南部的早期历史提供了丰富的实物资料。

乌尔王陵用活人殉葬

乌尔城呈叶形，周围有城墙，南北最长处为1000米，东西最宽处约600米。当时幼发拉底河绕城而过，城墙的北端和西端各有一个码头，东端有一小城堡。城中央的西北部是塔庙区。塔庙区东南建有王室进行祭祀时使用的行宫。附近即为乌尔诸王的陵墓。城西码头附近以及城区东南部为居住区。北城墙附近建有宫殿。

王家的陵墓、乃至平民的墓葬建在城内，可以说是苏美尔文化的一个特点。在乌尔已发现大小墓葬2500座以上，但多数被盗掘，其中16座王陵属于乌尔第一王朝时代。每座王陵都有大规模的穹窿顶地下墓室，附有几个侧室，用石头或砖建造。进入地下墓室需要穿过一个坡道。借助可供辨认的楔形字铭文可知，这些墓是属于哪位国王或王室成员的。乌尔王陵以其丰富豪华的随葬品和人殉葬为特色。随葬品有珠宝、镂空金杯、金牛头竖琴、带有金石剑柄和黄金剑鞘的短剑、金琉璃头饰、青金石制作的圆筒印章，以及用贝壳、黑曜石、红石为材料镶嵌、粘合成的各种饰物等。

每座陵墓内不仅安葬死去的国王或王后，而且还有大车、公牛的遗骸，以及许多服侍人员的骨架。后者是殉葬人，墓中最少为3人，多者达74人。他们都是奴隶，作为卫士、宫女、驭手和牛车一起殉葬，为伺候死去的主人在冥世生活服务。有一位艺术家根据发掘的实物描画了一幅奴隶殉葬的悲惨图画，使我们仿佛看到了那毛骨悚然的情景：奴隶们站立在国王的车驾和棺椁的周围，墓门已经封闭，奴隶们只有在黑暗中等待死亡……

乌尔王陵的随葬品反映了当时乌尔城邦的生产力、艺术水平以及与西亚其他地区的往来情况，也说明奴隶主贵族掠夺、剥削的财富已达到惊人的地步。

祭祀月神的塔庙

乌尔城址残留的建筑物中，最为重要的宗教建筑是塔庙（Ziggurat），是乌尔第三王朝第一位国王、实力强大的乌尔纳姆建造的，时间约在前22世纪。塔庙建在沥青基础上，为砖坯砌成的多层建筑物。墙体向内倾斜，外形如分层的金字塔。下面几层无内室，实际是一层层台基。

这座宏大而精致塔庙用来供奉乌尔王的保护神——月神。从苏美尔起源的巴比伦神话像希腊神话一样，有众多的神祗构成神系。众神享有永生不死的特权，但他们也像凡人一样有着各种需要和情欲，以及各种形态和缺陷。 每个神都被指派特殊的任务或特殊的活动范围，他们以超人的形式表现了人类最好和最坏的品质。月神苏美尔语称南纳（Nanna），阿卡德语称欣（Sin），前者意为“满月”，后者意为“新月”。他除了被想象成男人的形态外，还经常被描绘成公牛。他的妻子名宁伽尔（Ningal）。月神是太阳神和火神的父亲。因此在两河流域的神话中，光明实际来自夜晚。月神的形象为一位长须长者，通常戴着头巾。每天晚上，他乘小船在广阔的夜空中航行，对尘世间的凡人来说，这条小船就是一轮明亮的新月。当新月变圆，在夜空中就像一顶闪闪发光的王冠，无疑是月神本人的冠冕，月神因此而被称为“冠冕之主”。由于他给黑暗带来光明，因此成为那些专在夜间作恶者的克星。月神还有计算时间的功能，泥板古诗曰：

每月之初你光照大地，

一弯新月宛如双角辉映六天。

第七天你的王冠分为两半；

第十四天作变幻呈现满月。

时至今日，阿拉伯历法（伊斯兰历法）采用完全的阴历，很可能与此传统有关。

乌尔的月神塔庙高约21米、分为4层。底层（基部）作长方形，长64米，宽46米。一层堆在另一层上，一层比一层小，顶部筑一小神庙，为月神南纳的寝宫（神宅），亦是塔庙的中心，也作为古时夜观天象的天文台。神位放在寝宫的壁龛内。从塔庙正面有左中右三道阶梯可登顶层。塔庙四周是广场，称为“圣区”。其东北角另有一座较小的神庙，旁边是祭司的住房。东南边的一组建筑，为供奉南纳和其妻宁伽尔的两座神庙、一些小庙宇及女祭司的生活区。根据现有的考古材料，两河流域最早的塔庙建筑年代不早于乌尔第三王朝。所有的塔庙遗迹中，以乌尔城的保存得最为完好。这庞大的多层塔庙是两河流域独创的建筑形式，为巴比伦建筑的一大特色，就像金字塔代表埃及建筑一样。

从乌尔看苏美尔成就